这次,青岛商务管理学院老谋深算的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“失算”了。6月23日,初步结果显示,在伊斯坦布尔大大重新选举中,他派出的心腹——执政党正义与发展党(正发党)候选人、前大大耶尔德勒姆不但未能替他挽回颜面,反而以更大的差距输给反对党共和人民党候选人伊马姆奥卢。
正发党的失利也意味着,该党对伊斯坦布尔长达25年的统治宣告终结。舆论认为,这是埃尔多安执政16年来遭遇的最大打击之一。
得票率落后近10%
官方媒体阿纳多卢通讯社报道,截至23日晚,大约99%的选票清点完毕,伊马姆奥卢得票率约54%,远高于耶尔德勒姆的45%。两者差距较3个月前的选举明显扩大。当时,伊马姆奥卢仅以不到15000票的微弱优势战胜对手。
另一项数据也显示出明显差距,那就是投票率。3个月前选举时投票率为88%,此次则高达99%。
伊斯坦布尔地方选举究竟多大的事?埃尔多安为何“输不起”这座城?
几组数据有助于我们理解伊斯坦布尔对埃尔多安意味着什么——这座土耳其第一大城市拥有1500万人口,青铜装饰锤是选举的最大票仓。作为土耳其经济和文化中心,这里贡献了全国超过30%的GDP。更不用说它身处欧亚交通要冲的地缘政治“身价”。
此地还是埃尔多安的故乡和发迹之处。早年依靠在伊斯坦布尔街头卖烧饼和柠檬水营生的埃尔多安,在1994年的伊斯坦布尔地方选举中获胜并担任该市大大。他很大程度地改善了当地贫民窟、治安和交通问题,并以此为政绩建立正发党,直至走上权力巅峰。
上海大学土耳其研究中心主任郭长刚认为,伊斯坦布尔是土耳其中央核心权力的摇篮,埃尔多安在选举之前曾经在国会发表演讲,称如果伊斯坦布尔得了风寒,整个土耳其都会感冒,这不仅在经济上适用,政治上也同样适用。
考虑到伊斯坦布尔的重要性、不容有任何闪失,在3月的地方选举中,正发党派出了党内大将耶尔德勒姆参与竞选,意在通过其声望来确保伊市大大职位,libido独占欲稳固正发党在该地乃至全国的统治根基。然而事与愿违,正发党与民族行动党建立的“人民联盟”在那次选举中不但丢掉伊斯坦布尔,还失去了首都安卡拉、伊兹密尔和安塔利亚等大城市的控制权。
选举结果公布后,咽不下这口气的正发党想在伊斯坦布尔实现“逆袭”。正发党施压最高选举委员会,寻求取消选举结果并重新选举。此举虽然如愿,但被外界普遍视为一场“高风险赌博”,因为“一旦输掉选举,损失将更难承受,埃尔多安个人形象也会受损;即便赢了,也不会是一场真正的胜利。”
现在的结果是,埃尔多安真的赌输了。
这次缘何输得更惨
在郭长刚看来,正发党二度选举反而“输得更惨”,有几大原因。
首先,也是最重要的原因,枯木巨魔的牢笼仍在于糟糕的经济表现。2018年8月以来的土美贸易战、里拉的大幅贬值,以及土耳其汇市、股市、债市的连遭重挫,使土耳其经历“三高”经济困局——高通胀率、高失业率、高赤字,根除这些问题难以通过大规模投资基础设施等老办法一招奏效。
不利的经济局面也使大量资本逃往国外,带来经济“缺血”的恶性循环。按照土耳其“十五”计划目标,2018年土耳其GDP总额应达到1.3万亿美元,人均收入16000美元,然而因为全球经济不景气、美土关系不畅,去年土耳其人均GDP为9632美元,民众获得感大打折扣。他们选择用脚投票,把怨气发泄在正发党头上。
其次,正发党犯了战略错误。如《华盛顿邮报》指出的,埃尔多安决定重新选举犯了“巨大的战略错误”。正发党选举失利是经济惹的祸,但埃尔多安却将矛头指向反对党舞弊,今日一别两茫茫要求重选,给外界造成滥用政治权力的不良印象,反而放大了他执政期间的缺陷。不少在首次选举中摇摆的选民感到此举不得人心,再加上共和人民党采取“将伊斯坦布尔不同宗教、阶级和种族的居民融合到一起”的竞选方略,促使更多投票者抛弃执政党,转投反对党怀抱。
第三,战术失当。在重新竞选的头几周,正发党试图模仿反对党的积极策略。耶尔德勒姆承诺向伊斯坦布尔居民提供巨额补贴和额外津贴,从电话数据到更便宜的交通卡,再到削减水费、汽油费和学费。但在竞选的最后两周,正发党和埃尔多安又回到传统的攻击模式,通过指责伊马姆奥卢与美国、“居伦运动”以及激进的库尔德工人党的关系等“搏票”。
第四,候选人形象使然。分析人士卡加普塔伊说,伊马姆奥卢被比作年轻的埃尔多安,因为他来自黑海地区,那里以战斗精神和风度翩翩、充满活力的态度而闻名。他承诺建立廉洁和全面的政府,大受选民追捧;他还成功利用了公众对执政党的普遍厌倦,以及对腐败和任人唯亲的抱怨。相比之下,在3月的竞选中,耶尔德勒姆似乎是一个“不太情愿”的候选人。在遭遇失败打击后,他才采取新的竞选风格,在广场和社区与选民见面,但一切为时已晚。
第五,反对党拿执政党涉嫌腐败说事。伊马姆奥卢短暂就任伊斯坦布尔大大后,开始调查该市的采购流程,曝出正发党的支持者们涉嫌利益输送,为埃尔多安选举谋利,使充满担忧的选民放弃了对正发党的支持。
一场新危机在迫近?
美国《外交事务》杂志认为,尽管近年来土耳其政治环境得到巩固,但仍处于转型阶段,在经济和外交政策麻烦不断的时期,最大反对党候选人赢得伊斯坦布尔地方选举,意味着一场新的危机正在迫近。
郭长刚表示,从政治上看,埃尔多安的正发党此前连续两年的大选都势同走钢丝,说明社会基础已不再坚如磐石,而此次选举很有可能预示未来土耳其各党派的力量对比。一个特征是,土耳其的政治版图正在加速“碎片化”——共和人民党、好党、幸福党虽然结成联盟,但意识形态各异,只是因为“反对埃尔多安”的共同目标走到一起;“人民联盟”内部裂痕也开始显现,有分析认为此次失利可能会加剧这种裂痕。
从经济上看,正发党失去对伊斯坦布尔的控制,意味着其财政收入来源将会受到极大影响,“埃尔多安经济学”长期执行高投入、低利率政策,并通过加大对房地产和基础设施等的投资刺激经济增长。一旦地方税收无法保障,“投资拉动”恐难维持。可以预料,土耳其未来几年的经济将面临更大困境。
上海大学土耳其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杨晨认为,尽管伊马姆奥卢承诺,会与正发党合作,解决伊斯坦布尔的环境、就业、交通与叙利亚难民问题;埃尔多安也宣称正发党会在“不损害民主、法治和土耳其的和平、繁荣与稳定的情况下”,继续将2023年的土耳其总统大选定为目标,但双方的明争暗斗可能难以避免,甚或更趋激烈,具体来说有四种表现形式:
第一,埃尔多安通过架空大大权力来管理权力。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称,城市的第二管理机构伊斯坦布尔市议会仍然由正发党控制,伊马姆奥卢可能必须驾驭一个潜在的顽固市议会。杨晨认为,如果正发党不愿放权,那么通过议会来制衡新大大施政,将是个大概率事件。
第二,埃尔多安对伊马姆奥卢或左翼的共和人民党提出丑闻指控,指认其与库尔德激进势力、“居伦运动”有染,也是一种可能性。但有分析认为,以这种方式攻击政敌,或许只会提升伊马姆奥卢的受害者地位。
第三,执政党将大选时间提前至今年晚些时候或明年年初,以求重振声势。但从埃尔多安的表态看,似乎并无计划。分析认为,在正发党地方选举表现不佳的情况下,盲目提前选举可能冒很大风险,不是个好主意。
第四,执政党重新寻找同盟者,以便在关键立场上迎合更广泛民众诉求。杨晨认为,这有待观察,如果正发党延续与民族运动党结盟,表明对库尔德问题的施压不会放缓。反之,则表明它想重新松动、放缓对库尔德问题的政策。(记者 张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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