划重点
在这种条件下,林更新蒋梦婕散步每一部动画电影的成功,其实都是孤例。《大圣归来》是导演田晓鹏“赌命”的成果,直到电影上映前一天,还有同行打趣说,过几天“可能会在下水道里发现他的遗体”。《哪吒》导演饺子从剧本、人物、场景设置到角色配音小样,“几乎全包全揽”,“请不起动作指导,只能自己上”也成了被媒体反复被提及的幕后故事。
动画就是这样一个高风险的行业。人才培养周期长是这个行业第一个难点。一个好一点的原画师需要近十年经验积累,这对很多大学生和刚入行的人都很难适应。动画电影的生产周期一般需要3到4年,周期长,盈利风险高,上映时市场偏好可能和最初项目启动时大相径庭。
源溢洋影视是《哪吒》背后的特效公司之一。创始人王艺澄在接受“娱乐资本论”采访时说,中国动画行业每年的产量很低,根本无法养活这么多特效公司。《哪吒》的制作方可可豆动画是导演饺子自己的公司,逃出游客旅馆复盘整部电影的制作过程,缺乏能统筹特效全流程的视效总监,依然是被反复提及却无从解决的痛点。
文/甄晃 编辑/露冷《哪吒》票房冲破40亿并非不可预料。早在点映阶段,这部动画电影就显示出“票仓”潜质:单日最高点映2.1万场,带动的口碑营销,逆转了哪吒造型刚刚公布时的负面风评;哪吒敖丙CP更是引发饭圈女孩的二次创作热潮。点映拉动的人气在上映后直接转化成飙升的票房数据,首日1.5小时票房破亿,创下动画电影最快纪录;上映第3天,单日票房破2.7亿,刷新动画电影单日纪录;上映第5天,累计票房达9.57亿,超越《大圣归来》,创下国产动画电影票房新纪录。据艺恩数据显示,截至8月12日,奥巴马抓大盗中文版2019年暑期档观影人次近3.95亿,已超2018年同期3.78亿的战绩。观众的观影需求不变,但调档撤档风波不断,在这个大盘略显冷清的暑期档,《哪吒》集齐天时地利人和,一骑绝尘,各项数据不断刷新。《大圣归来》祝贺《哪吒》登顶国产动画电影票房冠军
随之而来的是“国漫兴起”的期待——此类口号,最早出现在2015年《大圣归来》的时候,9.57亿票房像是一针兴奋剂,拉动了人们对整个产业的信心。其后是2016年《大鱼海棠》、2017年《大护法》,无论票房成绩如何,都被放在“国漫复兴”的语境下加以解读,或是“国漫之光”,或是“国漫良心”。如何定义“国漫”,linruyouna在2017年B站建立“国创区”时,便引发过一场大讨论。当时B站成立新专区支持国产动画和漫画作品,最初命名为“国漫专区”——这是在三天站内征集中,以14万票的绝对优势胜出的叫法,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反映了多数人的概念判断。但此种命名却引发了界内创作者的异议,这涉及相关从业者的身份认同问题。以原教旨的眼光来看,“国漫”缩写只能代表“国产漫画”,尽管现实语境中“国漫”已经和“动漫”一样成为大家对动画、漫画以及衍生产品简化口语化后的统称。最后经过一番争论,B站干脆提出了新概念“国创”,两方也得以握手言和。四年前的一部《大圣归来》曾给动漫行业带来一轮龙卷风般的资本加持,数量和体量齐增。据第一财经商业数据中心发布的《中国原创动漫大数据报告》,2014年动漫产业较大规模的投融资为31笔,到了2015年激增至71笔。2016年,位于武汉的动漫公司两点十分A轮融资即达千万级;2017年,暴打书呆子快看漫画以1.77亿美元的D轮融资,创下中国动漫融资新纪录……彼时,《十万个冷笑话》的执行制片人杨璐将业界的这种形势比作“踩高跷”,“很危险”。“资本疯狂涌入时,整个行业心浮气躁,盲目乐观盲目看好;一旦资本撤离,整个行业直接被打到低谷,所有问题都一一暴露。”2018年,情况急转直下,整个动漫行业陷入和影视行业一样的“寒冬”。6月开始,中小平台相继被曝出拖欠创作者薪资,大平台开始收缩式战略调整。与此同时,受政策等因素影响,房地产、影视、游戏等相关行业陆续迎来寒冬,本就对房产资本、影游联动IP授权盈利模式颇为依赖的动漫行业,再次受到波及。《豆福传》剧照
ACGN领域垂直媒体三文娱曾选取14家行业里规模较大的公司进行年度财报分析——标准是“在2018年年末员工数超过50人”“新三板挂牌公司”,结果发现只有3家尚能盈利。制作过《吃饭睡觉打豆豆》《豆福传》等知名作品的京基动画解散的消息,曾引起小范围关注,而更多的小型动漫工作室,大多数时间没有公告,无单可接,就连最终的解散也无声无息。源溢洋影视是《哪吒》背后的特效公司之一。创始人王艺澄在接受“娱乐资本论”采访时说,中国动画行业每年的产量很低,根本无法养活这么多特效公司。《哪吒》的制作方可可豆动画是导演饺子自己的公司,本身拥有制作能力,但复盘整部电影的制作过程,缺乏能统筹特效全流程的视效总监,依然是被反复提及却无从解决的痛点。就像《流浪地球》的成功无法推导出“中国科幻片崛起”一样,《哪吒》的票房大捷也并不意味着国产动画电影即将迎来高光时刻——这不紧接着就是《上海堡垒》的千夫所指吗?更何况,《哪吒》只是国产动画这个类别里的一个子集:三维国产动画电影。二维则是另外一个品类,有着截然不同的工业体系。简单说来,二维动画制作更像是一门“传统手工业”,每个动作几乎都要靠原画师一张张画出来。而三维动画在手绘完成前期角色设计和场景设计后,大部分工作是建模进行表演拍摄,素材可反复加工,重复使用。同等制作水平下,二维动画成本远高于三维。《哪吒》的人物设定手稿(图片来自微博)
《哪吒》成片中1318个特效镜头,占全片80%,用了全国20多个特效团队协作,“特效师被逼离职”的消息屡见报端。可见,国产动漫产业链尚未建成,谈工业化制作体系为时尚早,但从整体上看,相较于二维动画,三维动画制作的发展依旧领先。这一方面得益于国产3D游戏的发展,技术得以互通(这也同时导致特效公司的人才大量流入更赚钱的游戏行业);另一方面也有政策补贴导向所致。“二维不是很卖钱,成本又比较高,制作难度也比较高,培养门槛也非常高。”彩条屋CEO易巧曾如是总结。《大圣归来》上映后,光线率先成立动漫集团彩条屋影业,立志打造“东方皮克斯”。为实现制作流程化,彩条屋分别投资了三维和二维制作公司。2018年,彩条屋推出二维动画《昨日青空》,汇集了国内近七成有原创能力的二维动画团队,90分钟的影片制作耗时近三年半——最终,这部集合了所有优势资源的动画,票房成绩不足9000万。《昨日青空》预告海报
动画就是这样一个高风险的行业。人才培养周期长是这个行业第一个难点。以原画师为例,一个好一点的原画师需要近十年经验积累,这对很多大学生和刚入行的人都很难适应。动画电影的生产周期一般需要3到4年,周期长,盈利风险高,上映时市场偏好可能和最初项目启动时大相径庭。在这种条件下,每一部动画电影的成功,其实都是孤例。《大圣归来》是导演田晓鹏“赌命”的成果,耗时8年,经历了动画师离职潮,尝试了借钱推进项目,直到电影上映前一天,还有同行打趣说,过几天“可能会在下水道里发现他的遗体”。《哪吒》也一样,导演饺子从剧本、人物、场景设置到角色配音小样,“几乎全包全揽”。“请不起动作指导,只能自己上”也成了被媒体反复被提及的幕后故事。目前环境下,田晓鹏、饺子这些可以单打独斗的“个人英雄”,似乎比整体工业环境更能寄托希望。《哪吒》的胜利,既是一次造原子弹式的成功,也说明对于这类产品,市场上到底有多么饥渴。回头来看,只有在happy ending的基调下,花絮和蹉跎才显得可爱。不然,一切都会是没有人愿意提起的惨败。